俄罗斯正教牧首基里尔(Kirill)最近祝福了莫斯科入侵乌克兰的决定,这给全世界东正教会带来了分裂,并且招致来自各种传统下基督徒对俄罗斯正教的批评。
在最近的一次讲道中,俄罗斯正教会的这位领袖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进行辩护,辩称这一军事冲突是与罪恶和自由派外国势力的影响作斗争的一部分,因为这些自由派人士想要举行“同性恋游行”,所以是否支持入侵是对东正教信徒“忠诚与否的测试”。
为此,乌克兰正教会的主教们已经授权采取一个具有重大象征意义的行动,即让他们的神职人员们在公共礼拜仪式的祈祷中不再纪念牧首基里尔。
一个由275名俄罗斯正教牧师和执事组成的全球团体也呼吁“停止自相残杀的战争”,并申明乌克兰人民拥有他们的政治自决权。此外,一个由100多位美国基督教领袖组成的跨宗派教会团体也致函基里尔,请他使用自己的影响力阻止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并“祷告和重新考虑你对这场战争的支持”。
在广义基督教范畴里有三大传统,分别是是新教、天主教和东正教。在东正教中,又有若干个自主教会(ecclesiastical jurisdictions),被称为牧首区(patriarchates),每一个牧首区由一位牧首(patriarch)带领。
彼得·史密斯指出,从历史上而言,东正教会的组织边界是按国家划分的,牧首在他们所在国家的领土上拥有自主权,同时受到共同信仰的约束。俄罗斯正教会(ROC),又称莫斯科牧首区(又译宗主教区),声称对居住在前苏联各加盟共和国(不包括格鲁吉亚)的所有东正教徒拥有管辖权。世界上约有一半的东正教信徒(约1.5亿人)属于莫斯科牧首区,其中大约三分之一(36%)的教区位于乌克兰境内。
俄罗斯正教的现任牧首是基里尔一世(原名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贡迪亚耶夫),他于2009年当选成为牧首,也是苏联解体后当选的第一位俄罗斯正教牧首。
2019年,一批乌克兰正教会脱离了莫斯科牧首区,引发了几个世纪以来东正教内部最大的分裂。
被大多数人认为是正教会最高权威的君士坦丁堡牧首巴托洛缪(Bartholomew of Constantinople)当时给了乌克兰正教会一份tomos,或称圣卷,自1686年以来首次授予它从俄罗斯正教会独立的地位。(虽然各牧首区是自主的,但君士坦丁堡正教会牧首得到所有正教会的认可是“平等中的首位”(primus inter pares),并被视为诸多东方教会教区的属灵领袖)。作为回应,俄罗斯正教会切断了自己与君士坦丁堡的关系。
东正教内部的这种分裂产生了地缘政治的影响。乌克兰前总统波罗申科(Petro Poroshenko)在2018年说:“我们教会的独立是我们亲欧洲和亲乌克兰政策的一部分。”然而正如马克斯·塞登(Max Seddon)指出的那样:
这对普京来说是一个打击,对他来说,俄罗斯正教会俨然象征着莫斯科在其近邻当中的影响范围。当乌克兰欢呼收到这份“圣卷”是“一个不亚于我们加入欧盟和北约目标的重大事件”时,普京在半夜召集他的安全委员会讨论对策。
因为脱离俄罗斯正教会,新的乌克兰正教会被认为是对俄罗斯“属灵安全”的威胁。普京甚至将其作为入侵乌克兰的部分借口。在2月21日的讲话中,普京说:
(乌克兰政府)继续准备摧毁莫斯科牧首区的乌克兰正教会。这不是一个情绪化的判断,可以在具体的决定和文件中找到证据。乌克兰当局玩世不恭地把教会分裂的悲剧变成了国家政策的工具。现任当局对乌克兰人民要求废除侵犯信徒权利的法律这一呼吁无动于衷。此外,针对莫斯科牧首区下乌克兰正教会的神职人员和数百万教友的新法律草案已经在最高拉达获得登记。
“属灵安全”是俄罗斯国家安全的一部分,包括利用普京政权和俄罗斯正教会的权力和权威保护俄罗斯的传统价值观。
2000年,普京政府发布了“国家安全概念”,这是一个“关于如何在俄罗斯联邦确保个人、社会和国家的安全,使其在生活和活动的任何方面免受外部和内部威胁的观点体系”蓝图。其中包括对所谓“属灵安全”这一概念的解释:
保证俄罗斯联邦的国家安全还包括保护文化和精神道德遗产以及公共生活的历史传统和标准,保护所有俄罗斯人民的文化遗产。必须有一项国家政策来维护民众的精神和道德福利,禁止利用广播时间宣扬暴力或低级本能,并对抗外国宗教组织和传教士的不利影响。
众多普京政府的观察家们都对此表示担心,这种表述增加了国家对公民思想领域的权力。“表面上看,政府对属灵安全的关注是为了维护和加强古老的俄罗斯传统价值观,”朱莉·艾尔克纳(Julie Elkner)说,“然而从历史背景来看,属灵安全这种用词显示出与苏联对意识形态管控的更大亲缘关系。”
基里尔是普京的亲密盟友。虽然这两位俄罗斯领导人在某些方面可能有分歧,但他们在保护“俄罗斯世界”的“属灵安全”的愿望上是一致的,他们认为的“俄罗斯世界”包括了乌克兰。当世界基督教协进会(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最近写信给基里尔,要求他“干预俄乌战争并参与调停,以停止这场战争”时,这位牧首回应说,“公然将俄罗斯视为敌人的势力已经接近了俄罗斯的边界”,西方参与了削弱俄罗斯的“大规模地缘政治战略”。
自上台以来,普京曾多次试图将自己塑造成基督王国的护国公。基里尔似乎愿意支持普京的宏伟野心,因为这些野心与他自己的愿望一致。这位牧首坚持认为乌克兰仍在他的属灵管辖之下,正如普京认为乌克兰是苏联解体后失去的俄罗斯帝国一部分。“普京认为这次入侵是政治上的复位,”菲利普·普勒拉(Philip Pullella)说,“基里尔则认为是十字军东征。”
在过去十年中,越来越多的美国基督徒赞扬普京及其盟友,因为他们批评西方的颓废和自由化。这位俄罗斯总统公开谈论同性恋和离婚,并表示支持“传统家庭”。但是西方的基督徒往往不知道,俄罗斯远非社会保守主义的天堂。这个国家是世界上堕胎率最高的国家之一,而他们的专制领导人是“支持堕胎”的。2017年,普京曾经说:“在现代世界,(堕胎与否的)决定权在妇女自己手中。”他还说,将堕胎定为非法,只会将这种做法推向地下,对妇女的健康造成巨大的损害。
亚历克斯·米拉基科(Alexis Mrachek)表达了许多俄罗斯问题专家的共同看法,他说:“普京利用传统基督教是为了政治效果。美国和欧洲的观察家们最好能看穿这套把戏。”
同样,莫斯科牧首基里尔也不是宗教自由等基督教价值观的支持者。他对那些不愿意在他的属灵领导下的俄罗斯基督徒毫无宽容。基里尔曾说过:“在俄罗斯不可能有宗教生活的自由市场”,并称“外国传教士的活动是对国家安全的邪恶威胁”。但正是他没有反对这场不公正的战争,才使他成为西方和乌克兰的基督徒的威胁。无论是出于恐惧还是亲善,他都允许了普京利用俄罗斯教会的权威来败坏基督教信仰。
译:DeepL;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The FAQs: How the Russia-Ukraine War Is Linked to Relig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