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与艺术
重读路易斯让我学到了这些
2023-12-20
—— Louis Markos

在密歇根大学攻读研究生期间,虽然我选修了一些优秀教授非常棒的课程,但我最大、最持久的收获还是来自我的备考预习。

在学习正式课程和撰写毕业论文之间,英语专业的博士生需要就特定时期或流派制定一个全面的阅读清单,这些书我们要一一读过,还要接受书面和口头测试。在短时间内阅读和注释大量来自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希腊罗马文学和文学批评的作品,让我对布莱克(Blake)、华兹华斯(Wordsworth)、柯勒律治(Coleridge)、拜伦(Byron)、雪莱(Shelley)和济慈(Keats)等人的诗歌中普遍存在的主题和问题有了新的认识。

在准备写《C.S. 路易斯入门指南》(C. S. Lewis for Beginners)一书时,我也经历了类似的过程,仔细系统地阅读了路易斯的所有主要作品。六个月里,我重读了 30 来本书,让我对这位伟大的基督教护教者有了更全面的认识,路易斯在创作神学和哲学、科幻小说和童话、儿童文学和诗歌、文学理论和美学史、寓言和属灵自传、虚幻体的书信和灵修等方面都同样出色。

以下是我对路易斯及其作品的四个见解,这些见解证明了为什么他在基督徒和非基督徒读者中声誉日益增长。

第一,他对实在(Reality)的看法贯穿于他所有的写作中。

路易斯笃信基督教,但他并没有在作品里大肆说教,而是让基督教世界观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来让他的作品有更多的亮光和力量。

路易斯用他的生花妙笔把读者带到各种想象世界中,无论是纳尼亚的魔幻国度、火星金星、古代近东黑暗迷信的世界、天堂和地狱的外围,还是一个通过书信不断教导小魔鬼如何引诱基督徒的资深魔鬼之幽暗书房,路易斯都一直在讲述他对现实的看法。他看到一个超验又内在的上帝,这位设立善恶、美丑、美德与罪恶之标准的上帝,将把我们从黑暗、错误和绝望中引向光明、真理和希望。

第二,他看到了道成肉身之美。

基督教世界观的所有基本要素里,道成肉身在路易斯作品中出现的频率最高。

在《奇迹》(Miracles)一书中,路易斯称道成肉身为“大奇迹”,在他看来,这一真理贯穿了整个自然界。在《返璞归真》(Mere Christianity)中,他谈到基督(道)成为人,这样人才可能变得像祂。通过《痛苦的奥秘》(The Problem of Pain)他向读者解释,效仿道成肉身的基督,往往需要受苦。而在《纳尼亚传奇》(The Chronicles of Narnia)中,他设想,假如有一个动物会说话、树木会行走、小溪活灵活现的世界,要是三位一体中的第二位(神子)道成肉身出现在这里,他就会是阿斯兰那个样子,而我们恰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喜欢阿斯兰。

路易斯在读旧约(《诗篇撷思》[Reflections on the Psalms])时处处看到了“道成肉身”,在寓言和象征的诗歌手法(《爱的寓意》[The Allegory of Love])中反映了“道成肉身”,在异教仪式(《裸颜》[Till We Have Faces])中期待着“道成肉身”。他甚至在《空间三部曲》(Space Trilogy)中解释道,上帝降卑为人的决定会对宇宙产生影响。

第三,他相信万物源于上帝。

路易斯的神学观认为耶稣既是完全的神,也是完全的人,这一思想贯穿了他绝大部分作品。他的哲学观认为某事物的原因(或起源)必须先于并且比果效更伟大,而这一思想则将他的护教观与小说、小说与学术作品联系在一起。

在《返璞归真》和《人之废》(The Abolition of Man)中,路易斯有力地论证了道德并非出自人,而是出自一个超自然的存在。在《痛苦的奥秘》中对于宗教,《奇迹》中对于理性,《天路归程》The Pilgrim's Regress)中对于属灵欲望,他都表达了同样观点。在《纳尼亚传奇之银椅》(The Silver Chair)中,他通过故事阐述了同样的观点:邪恶的女王试图说服勇敢的主人公们,不存在太阳和狮子,这是他们编造出来的——他们不过是看了火把和小猫之后,瞎想如果它们变得更大会是什么样子。

在《被弃的意象》(The Discarded Image)和《论失乐园》(A Preface to Paradise Lost)中,路易斯解释说,但丁和弥尔顿都知道我们遗忘的东西:宇宙中存在着等级和秩序,我们和天使都是被造物,撒但和他的魔鬼们是反抗其被造物地位的属灵存在,邪恶本身并不是一种存在,而是善的扭曲。正如《梦幻巴士》(The Great Divorce)所明确指出的,上帝、天堂比我们及我们的世界更伟大,而不是更渺小。

第四,他既看重神的主权,也注重人的责任。

路易斯的所有作品都肯定了人类和天使自由意志之实在,以及我们的选择和行为所带来的暂时及永恒的后果,但与此同时,他从未轻看神的主权,也从未否认我们是因信、靠着神的恩典而得救。

在他的寓言体自传《天路归程》和属灵自传(《惊悦》[Surprised by Joy])中,路易斯坦承,在寻找喜乐的真正源泉时,他曾追随过许多虚假的诱惑。在《痛苦的奥秘》《失乐园序言》《空间三部曲之佩雷兰德拉》(Perelandra),和《卿卿如晤》(A Grief Observed)这些书里,他揭示了悖逆与痛苦、顺服与恩典之间的联系。

在《纳尼亚传奇》系列的所有书里,路易斯笔下那些勇敢的孩子们若是没有完全认识到自己罪的本质,以及如何避免罪之前,他们就不会得到阿斯兰的完全赦免和救赎。在《空间三部曲》和《裸颜》中,主人公们学会了如何正确地服从权威,以及如何在必要时刻大胆行动。在《魔鬼家书》(The Screwtape Letters )和《梦幻巴士》中,路易斯探讨了罪的心理,让我们看到一点一点的小罪如何能让我们渐渐失去人性。 

2023 年 11 月 22 日是路易斯逝世 60 周年纪念日,但我相信,在未来的 60 年里,他的声望只会越来越高。事实上,鉴于美国福音派教会当前面临的挑战,我们迫切需要路易斯在他擅长的四个领域发出自己的声音:

第一,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更微妙但更有效的方法,将基督徒的世界观应用于当前的社会和政治问题,这种方法起初似乎与圣经中对现实的理解脱节。

第二,我们需要以对人性的道成肉身的理解为基础,来捍卫圣经中关于性和性别的观点。

第三,我们需要提醒自己和社会,真、善、美不是相对的、人造出来的概念,它们源于上帝。

第四,我们有自由意志,也要相应地承担后果。我们需要这个角度思考,平衡各种社会因素,从而来处理平等问题。

在我们努力为基督和福音赢回文化的过程中,但愿路易斯能教导我们变得勇敢,更有能力得着他人。


译:变奏曲;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What I Learned from Rereading C. S. Lewis.

Louis Markos(路易斯·马可思)休士顿基督徒大学英语教授和驻校学者,也是人文学科的教席教授。他的二十本著作包括《从阿喀琉斯到基督》《力士路易斯》《站在霍比特人的肩上》及《神话成真:以基督教视角解读希腊罗马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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